九格格是四爺的同母親妹妹, 今年都快二十了，現在出閣可不算早了。

而且都定親幾年了。

聽到瑾瑤發問四爺點點頭：

“瞬安顏年紀不小了，等不得。”

瑾瑤點頭表示明白。

這公主們嫁的都晚, 訂婚卻不能晚, 尤其是嫁在京裏的, 哪家少年郎也不會等到二十幾才定親娶親, 不早些定好, 等公主大了都挑不到好的了。

“那我明天是去宮裏, 還是去佟府？”

“去宮裏就行了, 你身子重, 去佟府被人沖撞了怎麽辦？”

對瑾瑤肚子裏這個孩子, 四爺傾註了許多的父愛, 因為這孩子是他和瑾瑤的延續，自與旁個有些差別, 還未出生便先在意。

“進宮啊，也好，正好給娘娘請安了。”

瑾瑤是進門就懷上的，那時胎還不穩, 四爺不許她出門, 自然更不會進宮了。

德妃那裏他親自替她告假，惹得德妃很不滿，這些四爺從未說過。

這次九格格出嫁, 德妃表明，做為嫂子們都要過來給她添妝, 四爺這才問她。

九格格自幼被太後養大，很得康熙的寵愛，不然也不會在絕大多數都和親的情況下將她嫁在京裏, 人選還是佟家。

德妃是即高興又難過，拉著九格格舍不得放手：

“還記得你剛出生那會，小小的一個人兒，仿佛還沒抱上幾次就長這麽大了！”

“額娘不要傷心，女兒就在京中，時常還能回來看您的。”

溫憲不舍之心沒多少，就嫁在京裏還怕見不著麽，倒是對宮外的生活充滿了期盼。

求救地看向那拉氏。

那拉氏笑著替德妃擦眼淚：

“額娘很該高興才是，今年妹妹出嫁，明年您就能做上外祖母了，合該開心著！”

德妃被她說笑了：

“有你這樣算日子的麽？”

收了情緒笑道：

“快瞧瞧你嫂子們都給你添了什麽好東西，尤其年氏，要少了額娘可是不依的。”

溫憲故意笑道：

“添什麽都是哥哥、嫂子、弟弟、弟妹們的心意，我是來者不拒的。”

瑾瑤聽到提起自己的名字還驚訝了下，怎麽還有自己的事？自打進來她就裝隱形人了，德妃更是連問都不曾問一句自己懷孕的情況，這還是首次提起自己，竟是討要添妝禮。

笑道：

“自是有所準備的。”

聽提到了添妝，大家就將帶來的禮物都拿了過來。

四爺給親妹妹添了兩擡嫁妝，已經叫人擡了進來，和其他嫁妝擺在一起，德妃看了滿意地點點頭：

“總算是有些做哥哥的樣子了。”

四爺冷著臉並未回應，倒讓德妃得了個沒趣，喜悅降低了不少。

那拉氏備了一副點翠頭冠，德妃見了皺了下眉頭，沒再說些什麽，明顯有些不太滿意。

李氏也肉疼地準備了一個珊瑚盆景，這在宮裏根本就不夠看，德妃都沒多瞧，輪到瑾瑤時，不止德妃，連十四阿哥及他的福晉們也都看了過來，很是好奇的樣子。

瑾瑤淡定的很，將自己準備的一副紅玉項鏈奉了上去。

米粒大小的珍珠圍著紅燦燦的寶石鑲圈，一顆、一顆綴在一起顯得非常耀眼。

連德妃都多看了幾眼，隨後不滿道：

“你妹妹結婚是大喜的日子，有道是好事成雙，怎麽你們送的都是單只的，這不是晦氣麽！”

九格格忙道：

“哪有這些講究，送的什麽都是四哥和三位嫂子的心意，溫憲這裏謝過四哥和幾位嫂子了！”

四爺臉色緩和點點頭：

“成親後要收斂些性子，和瞬安顏好好過日子。”

德妃一聽他教訓女兒又不願意聽了，正要說話九格格忙岔開話：

“小妹知道的，多謝四哥，對了，十四弟你不會是空著手來的吧，沒有東西我可是不依的，快拿出來瞧瞧！”

十四阿哥大步跳到德妃身後躲了起來：

“我可沒四哥有錢，再說了，我是弟弟，哪還要給姐姐添妝，合該你送我東西才是，如今倒反過來了，你羞也不羞。”

“你！”

九格格原本是和十四逗趣的，聽他這半真半假的一說還真來氣了，平時就仗著比她小盡占便宜，如今竟還這樣。

伸手就要抓他揪他耳朵。

一個抓一個藏，德妃被他們鬧得頭暈，叫住姐弟二人。

“行了，都要嫁人了，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呢，盡和十四胡鬧。他剛開府沒多久，能有什麽能力給你置辦嫁妝，你就放過他吧，何必再讓他沒臉！”

九格格氣紅了臉：

“額娘就知道偏心十四弟，往後當真就只指望他不成？”

“我不指望他還能指望哪個，生了你們這幾個孽障，一個個的都是不孝順的只顧著自己，只十四還算貼心，還怪起我偏心他！”

想想下午就要出宮的女兒還是心軟了：

“行了，額娘給你再添上點，你也別全怪你弟弟，要不是他沒個好哥哥幫著長臉，何必現在這樣臊眉耷眼的。”

瑾瑤算是長見識了，這都能怪到四爺身上？呵呵！

果然是看一個人不順眼，那是處處不順眼。

欲加之罪，何患無詞，類似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，四爺已經習慣了，一點反應都沒有，只當是沒聽到，那拉氏和李氏也成了鋸了嘴的葫蘆。

德妃沒理十四的三個福晉，不顧她們的尷尬，而是轉向瑾瑤慈祥道：

“溫憲的嫁妝倒也齊全了，只是梳妝盒到底不夠體面，今日成親人定然很多，到時瞧到了怕是要被笑話。

要是有面鑲了玻璃鏡的大梳妝盒就更好了，聽說你那有一副，不知道能不能先借她擺上幾日，她有了臉面也是你們當哥哥嫂子的有臉面不是！”

四爺“刷”地朝德妃和九格格看過去，臉色都陰了起來。

九格格嚇了一跳，被額娘失面子的行為及四哥怪罪的眼神弄得心裏不太舒坦，原想勸勸額娘的，這會也來氣了，只說了句：

“額娘怎麽還能問小四嫂借東西，我還要不要臉面了？”

“這和嫡親的哥哥間有什麽丟臉不丟臉的？你說是不是，年氏？”

瑾瑤搶在四爺開口懟人前道：

“娘娘這話很是在理，親兄妹間確實無需這般客氣，九格格嫁妝中少了玻璃鏡很是該早些對四爺說，怎麽說都是親兄妹，別說出個三萬兩、五萬兩的，就是三十萬兩、五十萬兩也很是應該的，你說是不是，爺？”

這是告訴她，就算要找也應該找四爺而不是她，她可不是九格格的親姐姐。

要是被別人知道四爺用她的東西或者銀子給妹子置辦嫁妝，那豈不被笑話成小白臉，以四爺的自尊心如何能接受。

果然胤禛聽過臉色緩和：

“爺可沒那麽多銀兩充臉面，去年討債上起太子，下至朝臣得罪了個遍，如今要是借錢也是無門的。

比不上老十四人緣好，八弟、九弟、十弟都與其交好，想來想幫忙還是很容易的。”

“你！你扯這些做什麽？十四有本事是他的事，現下說的是你側福晉的事，年氏，你只說借與不借便是，說那一車話誰耐煩聽！”德妃惱羞成怒。

瑾瑤冷笑，拿她當冤大頭麽，怎麽瞧著她嫁妝多眼紅想來分一杯羹？做夢呢吧，她給九格格添妝多寡要看自己心情。

原本這種事就是禮上往來的，你隨我多少，我回你多少，她剛進四王府時九格格是妹妹沒有向她表示也就罷了，德妃竟然就一副玉鐲打發了她，就她送的那見面禮都不如她賞給金鈴幾個的，更別提她當初給她精心準備的東西了。

如今她沒給九格格添同樣水頭的玉鐲已經是給四爺和她面子，現在竟然還敢不知足，主動開口討要，這要是開了這個口子，下回更不會客氣了。

德妃想在她面前拿婆婆的款，以為她年輕媳婦臉嫩不好意思拒絕那可就想錯了。

瑾瑤淡淡道：

“娘娘說笑了，妾身豈改侮辱九格格，讓她新婚大喜用自己用過的舊東西？別說皇室公主格格了，便是普通人家，但凡有些餘錢的也不會讓姑娘出嫁時用人剩下的，這不是不吉利麽？”

德妃原本只想從瑾瑤那將鏡子弄回來才找了九格格這麽個借口，如今被瑾瑤說破臉上自然下不來了，狠狠拍了下桌子：

“老四，這就是你的側福晉對本宮的態度，你都不管麽？”

胤禛低垂著眼瞼，輕抿了口茶：

“額娘息怒，年氏這話雖然不中聽，卻是事實，她也是好意提醒額娘怕耽誤了九妹，何錯之有！”

“你這個不孝子，當初就應該一生來就把你掐死，免得如今娶了媳婦帶人來氣我！”

“額娘、額娘，消消氣，消消氣！”十四忙幫德妃順氣。

“四哥，瞧你把額娘氣的，還不快認錯！”

胤禛冷冷瞧了火上澆油的十四一眼，並未說話。

那拉氏想張口，看了看四爺的一張冷臉，再瞧瞧瑾瑤的無動於衷，想了想還是沒出聲。

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適，都會得罪一方，不管得罪德妃娘娘還是得罪四爺，對她都是無利的，與其如此不如什麽都不說的裝隱形人了。

九格格這會真是欲哭無淚了，你說這都什麽事啊，她下午馬上就要出嫁了，額娘還用她做借口與四哥鬧僵，這往後她在公主府有事哪還好意思求四哥幫忙啊？

正想說些什麽緩和下氣氛，突然聽到外面小太監通傳：

“十三阿哥到！”

“呦，母妃這裏這麽熱鬧啊，倒是我來晚了！母妃這是怎麽了？可是嫌棄兒子來得遲了？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，請母妃保重身體才是！”

十三一邊說著，一邊請罪。倒是讓德妃臉色和緩了許多。

“老十三來了，起吧快坐下歇歇，一路過來也累了吧？快給十三阿哥上茶！你急什麽，知道你手頭有事忙著，本宮和你九姐姐也不會怪你的。”

“還是母妃疼我，正渴著呢！九姐姐當真不會怪罪我？”

九格格強笑道：

“自然不會怪罪，說的好像我多小氣似的。”

十三笑道，拿了個禮盒出來：

“原本還想將此當作賠禮呢，原來九姐姐不怪罪，那可真是省了一回，正好當成是賀禮了，祝九姐姐和姐夫夫妻恩愛，白頭偕老！”

九格格忽然有些感動和委屈，今天原是她的大日子，倒是被攪得一點喜氣都沒有了，她還不知道該責怪誰，老十三的體貼倒讓她心裏酸澀不已。

相比親弟弟的不懂事，十三可好上太多了，難怪四哥平日裏喜歡十三哥多一些。

德妃見到女兒如此也後悔了，她也是糊塗了，怎麽就在這時和老四及年氏杠上了，要收拾他們多得是時間，何故攪了女兒的興致，拉過她來說了好些軟話哄她，當真又是一副母慈子孝。

然而這一切都與四爺無關。

四阿哥見德妃對十三都比自己強上許多倍，關心備至，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所生。

看來有機會得試探一下皇阿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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